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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《续古文观止》的选文特色
马美著
《续古文观止》是民国初年学者王文濡按《古文观止》体例编选的一个古文选本，全书分为八卷，选明末清初至民国初年的文章一百七十多篇，遂与《古文观止》合成完璧。《续古文观止》是为青少年提供的一个学习文言散文的入门读物，入选的作品大都是比较优秀的，编选者其独特的选文特色也值得我们充分肯定。
首先，编选作品从作者到内容都体现了雅俗共赏的格调。正如编者所说：“取便初学，文不求高，其孤僻晦拗者，读之既难领会，又非文家之正轨，概不入集。”（《续古文观止》原凡例）如果说《古文观止》是阳春白雪，则《续古文观止》是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兼而有之，并且力求两者能完美结合。选文固然有顾炎武、侯方域、魏禧、方苞、姚鼐等名家名篇，也有不少名气不大作者的单篇佳作。所选清初名家及桐城派的文章，基本上都能代表他们的特色。如顾炎武的《复庵记》，表彰气节之士，抒发古今之感，于朴素中别具一种深沉的力量。又如侯方域的《李姬传》、《马伶传》等，充分展示了作者绘形传神的才华，描绘了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。就是名气不大作者的个别篇章的入选，也往往能代表该作者的精神风貌。且举例说明：观叔子之文，最长人识见。叔子盛推朝宗，朝宗故当不及也。集太多，予欲录其精美者为一集，而剃去客游后作什之九以附焉。嗟夫！使叔子足不下金精山，不爱浮誉，不受大腹贾金钱，滥作文字，不急于成集，益之岁年，演漾平迤，时而出之，庶几乎儒者之文矣。昌黎云：“无慕乎速成，无诱于势利。”有味哉！有味哉！（王庆麟《书<魏叔子集>后》）这是作者惟一入选的文章，为其编录的《魏叔子集》写的后记，文中即充分肯定了魏禧文章的价值，也指出他不少作品是追逐名利的“滥作”。文章虽然篇幅短小，但对魏禧文章的评价却是鞭辟入里，入木三分。文尾引韩愈话作结，另有深意，韩愈也有此类问题，表现读书人并不容易摆脱名利的羁绊的事实，令人哑然失笑。
其次，《续古文观止》尽力描绘了清朝几百年的社会众生相，为普通人树碑立传，这是难能可贵的。例如，《钱烈女墓志铭》、《戆子记》、《胡孝子传》、《书剑侠事》等作品，反映了普通人的侠义行为与生存智慧，歌颂了一系列社会底层人物温良贤德的高尚品性。《钱烈女墓志铭》是作者为扬州钱烈女所作的墓志铭，文章借钱烈女父亲之口，叙述了一位少女在扬州惨案中，为避免清兵凌辱而自杀身亡的英勇事迹，并对钱烈女的所作所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。文章虽是为烈女作墓志铭，但并非站在封建的贞节观念的立场上，而是推崇烈女在大难中所表现出来的高尚气节，这是值得肯定的。《书剑侠事》是篇以剑侠为题材的传奇小说，文章用典型的人物语言和生动传神的细节描写，刻画了一个武艺高强、侠肝义胆、行踪诡秘的女侠客形象。笔下人物处处“神龙见首不见尾”，在扑朔迷离中突出了剑侠的神秘感和侠义情怀。
再次，从编选的文体来看，也是不拘一格，众体兼备，有论说、序跋、记赞、墓志、祭文、书札、文言小说等，尽可能地反映当时的文学成就。从清代散文来说，桐城派无疑是最有影响和代表着最高成就，因而在《续古文观止》占有较大的篇幅。以恽敬为代表的阳湖派、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湘乡派以及无流派归属的袁枚、全祖望等，他们的作品文质兼备，颇多突破，也多选入其中。正因为编选者不持门户之见，此书比其他选本都有丰富的生命力。
当然，由于时代及选材原则的局限，《续古文观止》不仅遗漏了一些名家名作，也选了一些不能代表作者成就的作品，如没有选蒲松龄的文章，魏禧的《大铁椎传》、姚鼐的《登泰山记》等也未入选。此外，由于作者及编选者的时代局限，选文中有过于宣扬封建孝道、憎恨农民起义等思想，这无疑损害了选文的价值。
（《续古文观止》，王文濡选编，岳麓书社2003年1月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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